怪我不夠認識自己

今夜風涼，有星，星雖不多，但觀望整學期以來，今天還是相對多的。零零碎碎，也有填滿半邊天。星其實不需要多，多會使人驚嘆，但少也沒關係，至少有一兩顆永久常在，讓這夜看起來沒那麼陰鬱，就足夠了。

我對星的要求其實也沒很苛刻的。有得看，就開心了。只是這學期實在太忙，就連看日落的機會也沒了。是啊，每一學期我都會自稱自己忙，彷彿越來越忙，但也不知自己為的是什麼？好像在這裡呆得越久，我就越對自己茫然。好多事情，都隨著時間的演變，變得越來越不快樂。謂我何求？我也不懂我何求。

有人問我，覺得認識別人比較難，還是認識自己比較難？那時我的回答是認識別人，因為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本來就很困難，你願意敞開心扉對別人說話，別人也未必如此待你，而面對自己，你可以和自己溝通，自言自語也沒關係，相對來說，你還是可以懂得自己比較多的。

但現在的我又覺得，認識自己和認識別人，哪來何者相對容易之說？

認識別人，難啊，尤其是你在乎人可別人不在乎你，你就沒什麼資格沒什麼身份去關心別人了，更別說是了解他，他不讓你了解，天曉得你該怎麼去認識？

認識自己，難啊，你永遠猜不透自己的想法是什麼，好似天天在變，好似你的大腦和你的心是分裂的。對自己許下的承諾，一個也沒辦法兌現，總是在迷茫當中，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走下去，找不到理由給自己，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。所有哄自己的話語，明明說好的放下，卻還是執著。說好不在乎了，最後還是在乎。還說什麼要好好愛自己，待自己好，不但做不到，終還是折磨了自己。

這世界就是這樣運轉

如你所說的，真的不能要求太多，你永遠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，別人也永遠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。你認為是正確，理所當然的事情，在別人眼裡是很強詞奪理的。就如你不能奢望你待別人好，別人也會同時待你好，就如你不能奢望你將一個人視為知己，他就會同樣視你為知己，而他只視你為雜草。你還能要求什麼呢？再多的要求也只是無理取鬧。

這麼久以來也只是體會到，若一個你關心不已的人，他不需要你關心，你就沒那資格去關心。

如果這世界單純一點，多一點彼此信任，多一點彼此在乎，該有多好。那麼就不會活得那麼久那麼累，才發現終只是一廂情願。

再多的話也終只會被人認為發牢騷，謂我何求。我無話可說。

夜夢逢故友

夜裡星燃霜滿地

粼粼水系人如梦

悲歌獨唱有誰聽

有一孤花相伴送

故友於今見笑然

昔情可及千心眾

望君同我暢吟詩

只叹佳期猶恍夢

赏析：

学校的风景，尤其是在晚上的风景，是与白天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，白天的时候，西湖生气勃勃，看朝阳，听鸟儿的叫声，显得活力充沛；夜晚的时候，西湖远方亮起一盏一盏的灯，像似靠近，又似遥远，各种不同的虫鸣声，充斥整个寂静的空间。学生们有不少是见过学校晚上的风景，不论办活动或是开会，总会留校至晚上十一点左右，那时，只要骑着单车经过，再停下来，就能一睹西湖美景。西湖在夜晚时，总是恬美且柔伤的。

“夜里星燃霜满地”，这一句主要描写西湖的景色，要在星星非常亮的时刻，相信是在无月或暗月的夜晚，因为月明星稀，星星唯有在月亮的光芒黯淡时，方能显得出众，尤其为深夜时的星星，美如银河，似乎真的可以照亮大地。“霜满地”的意思，一来可说是夜晚的寒冷使得整片地上都结满了霜，意指分外寒冷的现象，也指深夜已降。

“粼粼水系人如梦”这一句中的“粼粼”是在描写湖面的波光粼粼，“系”的解释可以是“有关联”、“有关系”的意思，从整句可以解释为作者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湖水，便联想到自己时常梦里遇见的一位他极其思念之人。

“悲歌独唱有谁听，有一孤花相伴送”，从此句可看出作者的心境，既是“悲歌独唱”，又有“孤花”，可以见得作者觉得自己本身是孤独且寂寞的，甚至让他觉得，走过看到的柳树，也同他一样有寂寞之意。在“悲歌独唱有谁听”取自岳飞《小重山·昨夜寒蛩不住鸣》的典故：“知音少，弦断有谁听”。作者认为自己是寂寞的，无人与他一样，只有一朵花同他一起，静静地在角落，经过时，就有一种错觉似乎花儿陪伴他直至离开。

“故友于今见笑然”此处可指作者终于在这夜半人静的寒冷时刻与故友相逢，他们彼此会心一笑，故友是否有止步与作者闲聊，或是在“见笑然”后扬长而去？无人知晓。也许故友从未出现，而他的笑靥只浮现在作者的回忆里。

寂寞的人，总爱吟诗，“望君同我畅一诗”既是要作一首诗来为自己抒发情怀，在这夜深人静，只有星星花树与西湖的陪同下，更是容易让人心生吟诗的念头。作者“望君”和他一起吟诗，代表作者在邀请对方，也可指作者因为想念故友而有的渴望。

“昔情可及千心众”的“昔情”指的是作者与故友昔日的情感与回忆，“千心众”似乎就代表今时作者说遇到众人的万千心意，皆“不可及”作者的一故友，因为在自己心目中有一位很思念的人，那人却在他方，他们见不着，作者只能依靠赏西湖来取代对那一人的思念之情，当所有风景爬进作者的眼睛，他却仿佛只能看见一人——他思念的人。

最后一句：“只叹佳期悠恍梦”更是毫不婉约地表达作者自己对一人的思念之情，他所思念的故人，也许是指家人，也许是指曾经和他一起赏西湖的友人，两者皆可是答案。这位故人此时身在远方，作者只能思念他，却无可奈何。“佳期”可以有两层意思，一是指他们以后可以见到的日子，是“悠恍梦”，二是指他们曾经相处过的日子，已经过去太久，就仿佛一场梦。这种“佳期”，是令作者叹息怅然的。

这首诗，取名“夜梦逢故友”当然，是别有一番含义。就像一场梦，波光粼粼的西湖、映入眼里的万象风景、看上去遥远的相遇机会、曾经相处过的时光，都好似过眼云烟，可望而不可及，仿佛所有事情都如一场梦，才是令作者真正感叹的。

诗最诡异的地方，在于作者是在真实世界里睡不着相遇的那个人奢望得像是一场梦，还是其实在梦中相逢了思念的人。这究竟是一场梦呢，还是不是一场梦呢？

七天以上的日子

那時候他們說撿到你時，是在路邊，你不像其他小貓一樣，你沒有貓媽媽在身旁，你沒有貓媽媽的呵護，沒有溫暖沒有奶喝沒有人替你梳理毛髮。

你真是一個不太會照顧自己的貓，某一方面，也很像我。你總是故裝沒事，肚子餓了，我把奶嘴遞到你面前，你也不喝。你做什麼事都手忙腳亂，糊里糊塗的，喝個奶也撒滿地，還會爪人，不僅僅爪傷了我的手，也爪傷了你自己。

我想我是有生過你的氣的，那時候你每隔一個鐘頭就把我吵醒，半夜時分害我無法休息，就只是忙著泡奶餵奶，還要被你爪，你已經三個禮拜大了，醫生說你和其他貓不同，其他貓和你同齡時體型都已經是你的一倍了。你就是這麼瘦小，又不懂得照顧自己，餓了冷了也只會喵喵叫，還會用自己長長的指甲不停地刮自己的眼睛，你看看你，本來就已經夠醜的了，被你這麼一弄，變得更醜了，以後誰還會來要你？

你很黏我我知道，有時候也不是真的餓，就只是想要跑過來黏著我，要我摸摸你，保保暖。你一出生沒多久就給母貓遺下，肯定是因為你得罪了牠，喝個奶也不能安分，睡個覺也不能安分，誰能忍受得了你？連我也不能，乾脆直接把你拋進箱子裡，你一面上四面是壁，你就安靜了，不再喵喵叫了，像是在沉思，也像是在傷心難過。年紀輕輕的，三個禮拜大的小毛孩，就在那兒多愁善感。

你真是一隻很特別的貓。

可惜，我沒能好好照顧你。

這些天來為你傷心難過也不代表什麼。汶慧告訴我你死了的消息，我第一時間跑去質問嘉薇，問她為什麼貓死了都沒來告訴我，我生氣，我不是氣她沒好好照顧你，但我氣她沒告訴我，更多的是我發現原來我沒地位沒身份。我連一隻貓的身份都擁有不了。是我拜託嘉薇照顧你，是我千尋萬覓說我星期六不得空所以才找來照顧你，但你死了，她卻沒告訴我，給我的理由是一時間沒想起太多人。

我就是太多人裡的其中一人。

也是的，我不是母貓，不是生你的人，也不是最初遇見你，把你撿回來的那一人，我只是湊巧之下，照顧了你一個禮拜多，你糾纏了我黏了我煩了我一個禮拜多而已，我誰都不是。

我為你傷心難過，甚至他們埋葬你時，我也沒去看你。因為怕去到的時候，會哭。哭是可以，但絕不是在別人面前。

你知道嗎？你還在的時候，經常亂鑽角落，鑽進床底，沾了滿臉的灰塵，喵喵著跑回來找我，當時我就告訴汶慧，說不捨得把你讓給別人養，我這麼重感情的一個人，又怎麼忍心？又怎麼捨得？

但我還是誰都不是，什麼都不是。我想，除了記憶和照片，也唯有這篇文，是我僅剩可以為你做的事了。